(›´ω`‹ )‘’(›´ω`‹ )‘’(›´ω`‹ )‘’

#嘉瑞#沉睡魔咒

王洛是个影武者:

☆原作延伸,多处玩梗,有病的产物☆
☆100fo感谢☆


“玛琳菲森——”


地精灵磕磕绊绊地穿梭在枝叶之间,好几次差点径直跌倒在地。不过小小的家伙都成功稳住了自己的身子,呼哧呼哧地接着向悬崖边的巨树上跑去。


嘉德罗斯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动静,不过他并不是很想去理。


如果那个冒失的小家伙敢跟他说——玛琳菲森,哪个精灵又和哪个精灵打起来啦,您快去看看吧——原因是她们在争执森林内哪朵花儿最为绮丽——他绝对会直接把它从悬崖上扔下去的——打扰暴君的休息可是绝对的大忌。


 


他睡在盘根虬节的巨树上,巨翅上翼羽的深沉光泽被大好的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边。


不过下一秒,地精灵慌慌张张的话语就令暴君的尖耳动了动。鎏眸缓缓睁开,眼中的兴味盎然流光溢彩。


“有人类进入了森林——!”


“这可真是稀奇。”


巨翼轻振,嘉德罗斯倏地从巨树上腾空而起,转瞬就来到了地精灵面前。完全张开的墨色羽翼隐天蔽日,将地精灵可见的光明完全隔绝。


小家伙着实被它们阴晴不定的王吓了一大跳,一时间哆哆嗦嗦不知如何言语,只能结结巴巴地附和道:


“是啊,玛琳菲森,这可真是稀奇!”


然而只是一个小小的人类进入了他的领地,这还不足以让强大的王亲自出面解决。


“不过区区人类而已。”翅膀一闪一闪轻扇着,维持着嘉德罗斯在半空中的身形,“我想你们应该可以解决的——嗯?”


灿金的眼漫不经心地睥睨着战战兢兢的地精灵,咄咄逼人的威压伴着带有质问意味的上挑尾音狠压了下来。


“不,不——”小家伙被威压压的喘不过气,几乎都要哭出来。它惊慌地摇着头语无伦次,“那个人类,她强的可怕!”


下一秒威压尽数消散,只留风被破开时的尖鸣。地精灵怔愣了一会儿才敢缓缓抬起头,金色的暴君早已不知所踪,栖于巨树上的乌鸦也不见了踪影。


  


-


 


莹绿的刀光一闪,又是一片狰狞扭曲的荆棘被斩开。汗液顺着人脸颊的曲线滴下,滴落在泥土上将其晕染成深色。


精灵们躲在大片大片的荆棘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都尽量蜷缩起娇小的身子不让这个人类注意到自己。


真是可怕——明明是一个穿着优雅美丽的姑娘!


如果被发现,那下场肯定惨烈极了!精灵们三两个挤在一起,都尽量放低声音窃窃私语。有些胆小的就沉默不语着,瑟瑟发抖。


嘿……你看到她那绿色的柴刀了吗!她注意到了你后,就会高高挥起她那锋利的武器,接着你就会被一分为二——尸体会化为凋零的花瓣,腐朽的黄色中泛着焦黑,难看地萎缩起来——哇!


一只花精灵张开嘴吐出舌头,眼珠上翻,扮了一个极为夸张鬼脸的同时,猛地凑近另一只花精灵后尖锐着声音大叫一声,企图吓到对方。


那只花精灵没有被吓到,反而指着对方的脸咯咯地笑了起来。晶莹剔透如同朝时花瓣上未干露水般的小小翅膀,也随着动作轻颤着。如同花蜜般甜糯粘稠的声音都因为过于欢快的笑声变了调。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可真是难看死了!不过我想再可怕,都没有玛琳菲森可怕呀!


一点也没有错,玛琳菲森会让你尸骨无存——啊!她往这边看了!


噢天哪天哪!她走过来了!


顿时两只花精灵一齐惊声尖叫,惊慌失措地扇动着翅膀想要逃开,转眼横飞过来的刀就挡在面前,深深地没入了荆棘内。


一时两只精灵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转找不到逃跑的方向——四周只有无尽的荆棘。随后它们就撞到了一根荆棘上,痛呼一声就坠落了下去。


格瑞一个箭步猛地蹿了上去,一手一个精准地接住了两个小家伙。


 


“没事吧。”对方的嗓音——是属于少年的声音,如同森林内的那汪清潭,澄澈而又冰冷,“我对我冒失的举动感到抱歉。”


“没事没事!”花精灵们揉了揉因为撞击而微微发疼的部位,回应道。


随后她们看了看少年的面庞。他发丝的颜色如同冬天时将森林银装素裹,最为纯洁的雪;从未沾染人类污秽的紫眸如同那盛放的紫罗兰,是维纳斯因情人远行而留下的泪水化作的;他的面庞精致明朗,皮肤白皙到想必一定是得到了太阳的怜爱。


好看极了,美丽极了。素来喜爱美丽事物的精灵们扇动着翅膀从他手上飞起来,凑近再次细细地欣赏了一番他的容貌,欢喜地围着格瑞飞舞了几圈后开始四处呼朋引伴。


嘿——你们快来——!


不一会儿少年的身边就聚满了大大小小的精灵。它们围着他,争相献上赞词后,一齐唱起了摩尔森林内在迎接贵客时才会唱的歌。


“人类,你真好看!”一只年幼的花精灵对他说道,“我们之前还在争论森林里最好看的花是哪一朵。现在我觉得是紫罗兰——我的上帝呀,你的眼睛真是太美了!”


“……谢谢。”格瑞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只能僵在原地任它们动作。此时绞尽脑汁也只是用只言片语干巴巴地回应着花精灵的赞美。


不过它们唱的歌很好听。曲调悠扬悦耳,干净的真情实意被糅杂在里面,令听者不禁心旷神怡。结束时格瑞感觉意犹未尽。


花精灵毫不在意,扑上去亲吻了一口他柔软的面颊就羞怯地飞开了。


就在格瑞摸着自己被亲吻过的地方怔愣时,一只叶精灵问道:


“人类,你叫什么名字呀?”


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等着这名人类少年的回答。


 


“我叫格瑞,婶婶们叫我爱洛。”


“你是一个男性人类吧?”精灵们这时又开始嘁嘁喳喳讨论起来,随后大家又整齐划一地提问道,“可是你为什么穿着洋裙呢?”


“我……”


“因为他从小被当作女孩子养大。”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语调散漫。精灵们和格瑞俱是一愣。


“是玛琳菲森!他来了!他来了!”


不知是哪只精灵大喊着,声音尖锐刺耳。随后精灵们乱作一团,纷纷向四处逃窜。它们一边逃跑一边惊恐地大叫——


“是玛琳菲森啊!”


格瑞见此景敛下眼帘。他上前几步,将烈斩从荆棘上拔下来,警惕地看着生着龙角的金发男人从天而降后于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漆黑的巨翼令阳光都望而生畏而不敢逾越。一只乌鸦在他的身边拍打着翅膀,似是与羽翼融为了一体,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不知道爱洛来到我的领地要干什么呢?”


嘉德罗斯微微低头看向立地面上的人——王只能俯视别人。对方也在看着自己,目光如同锋锐的刀刃泛着冷光。


“不知道。”格瑞思索了一下,很诚实地回答道,“我的那三位婶婶起了冲突,吵得不可开交。我觉得无聊就来到了这里,看到这里荆棘丛生,就很想进去看看。”


嘉德罗斯当然知道格瑞为什么来这里——那三位给格瑞祝福的仙女简直是三头蠢驴,天天为了今天要给格瑞穿什么裙子,早中晚三餐要吃什么,下棋耍赖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执不休。


“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格瑞闻言,不假思索地点头道:“好。”随后毫无留恋转身就走。


然而下一秒他就迅速旋身,同时腿部发力向右侧躲避。随后黄黑相间的棍子就击在了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地面绽裂出一道道扭曲的裂痕向四面八方延伸。


稳住身形,格瑞立刻仰头看向仍处于半空中的嘉德罗斯。对方仍然是面无表情,手握不知何时出现的神通棍,在没有击中目标后变回了一般的长度。


“您说过让我离开的。”格瑞开口了,语气冰冷。


“对,可是离开也需要条件。”现在格瑞已经完全勾起了他的兴趣。他现在开始期待起来这个被他诅咒的孩子到底成长了多少——虽说是看着他长大,但他对他的实力还是没有确切的认知。


比他预想的到底要强大多少呢?他很久没有感到这种血液在沸腾感觉了——就连人类军队在进犯森林时都没有过。


“与我战斗。”他接着说道,口气是不容置喙的命令,“还活着的话就离开吧。”


随后他便向着格瑞直直地俯冲下去,金色的围巾被戗风削得平直。嘉德罗斯挥起神通棍,狠狠地对着对方敲了下去。


铛——


武器碰撞时生出的可怖力量将空气都震荡出波纹,以两人为圆心径直扫开,顿时周围的草木都化为齑粉。


乌鸦早已习惯嘉德罗斯的战斗,拍打着翅膀飞到更高的地方以免遭受波及。


格瑞被震的虎口发麻,撤回刀向后一跃与嘉德罗斯拉开距离。他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光芒愈胜,燃烧着熊熊的战意与兴奋。要让格瑞形容,很像一个找到心仪玩具的孩子。


这算什么,令人闻风丧胆的暴君露出了有些凡间气息的表情?


不能这么被动下去。但他如果主动起来,这战斗估计是没完了。他可并不恋战。


格瑞感到头疼。他一边将手中烈斩转了个圈横挡住再次袭来的攻击,一边思考着。


早知道现在的情景,当初就不应该来到这里——他可宁愿在家一脸冷漠地看着他的三位婶婶,互相扯着头发扭打在一起,骂骂咧咧的宛如三百只鸭子在七嘴八舌——可惜没有早知道。


“听着,教父。”他斩出一道刀光劈向对方,“我想这种战斗根本没有意义——”


“停。”嘉德罗斯竖起棍子抵挡,听到对方对自己的称呼愣了愣,“——你叫我什么?”


“教父。”格瑞歪了歪头,“从我生下来您就一直在关注我,您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为什么?”嘉德罗斯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但这貌似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于是他只是艰涩地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


“您的影子。”格瑞笃定道,眼内晕染上了一丝笑意,似乎是在怀念,“从我小的时候它就一直跟着我。无论我去哪里,您的影子一直都在我身边。”


“您还曾经告诉我,我是一名男性,不要被蒙蔽了自己的性别。”


“……”嘉德罗斯无言。


“我还记得它。”他举起烈斩,指了指高空上盘旋的乌鸦。


嘉德罗斯闻言后动作一滞,随后伸出手招了招,那只乌鸦立刻就疾飞了下来。他指了指对方,金色的莹芒就从指尖逸散出来飘向它。乌鸦立刻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名红色长发的男子,眼睛用布条蒙住了,不过依然能从露出来的五官判断出是一个长相俊朗的人。


格瑞被眼前奇异的景象惊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小爱洛你好呀。”对方笑嘻嘻地朝格瑞伸出手,语调轻快,丝毫不在意格瑞的愕然,“我是雷德。”


“……您好。”格瑞愣了愣,也伸出手与雷德交握。也对,他都接受了小精灵们的存在,为什么不能接受魔法的存在呢?


“小爱洛要不要进森林玩一玩?”雷德刚刚说出这个提议,就被嘉德罗斯用神通棍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脑袋。雷德痛呼一声,委屈巴巴转头地去看他的主人。


嘉德罗斯冷冷地看着他,眼中的警告意味连格瑞也能清晰地读出来。


“不用了,感谢您的邀请。”他的教父不欢迎他,他也便没有那个必要去坚持,“我的三位婶婶此时应该争吵完了——她们总是调解的很快。再见。”


“小爱洛——”雷德还想挽留一下,嘉德罗斯却开口了。


“想进来的话,就来吧。”


 


-


 


花精灵纷纷采摘下森林里自己所属的花朵中最为尽态极妍的那一朵,一边唱着精灵劳动时的歌谣一边将其编成绮丽的花环。


精灵们一齐托着那个对于它们来说有些大的花环来到少年的头顶,然后仔细地调整了位置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他的头上。


格瑞当时正坐在潭边的石头上,全神贯注地看着水精灵在里面给他表演着优美的舞蹈。幽蓝色的荧光随着它们的动作勾勒描绘出弧线,或是滞留于水上连成一个个俏皮的图案随后化为点点荧光散开,给人以视觉上绝对的享受。


叶精灵则三五成群地坐在枝头,用树叶制成的迷你乐器给舞蹈伴奏。曲调不同于白天的明朗欢快,而是变得静谧安宁。


宛若一滴露珠被阳光蒸发殆尽;蝴蝶扇动翅膀飞舞起来;微风拂过惹得树叶发痒,不禁抖动身体簌簌地作响起来。


头上突然的重量令格瑞一惊。然而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花精灵们就围着他开始了它们热火朝天的议论。


“我们特意将紫罗兰放在了中间,它真是衬爱洛您那双亮晶晶的漂亮眼睛!”一只花精灵悠悠地飞到格瑞眼前,啧啧赞叹着,“您的眼睛仿佛是这浩瀚的极夜,深邃而又高贵!”


“谢谢。”格瑞愣了愣,下意识伸手去触摸花环。花瓣的触感因为精灵们魔法的包裹细腻而又柔软。


“我们还特意在上面施了魔法!”精灵们笑着,语调洋洋得意,仿佛做了一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个花环,只要它在森林的范围内,就会永远保持最美丽的模样!”


“非常感谢……”完全不知道除了表达感谢之意还能说些什么。格瑞局促地想。


“小爱洛——”


这时熟悉的声音在呼唤自己,格瑞一回头就被强烈的金光迷了眼,下一秒意识就落入黑暗。


嘉德罗斯揽住对方纤细的腰肢后,轻松地打横抱起,也不管瞬间因为太过恐惧而一时失语的精灵们转身向着出口离开。欢乐温馨的氛围似乎一下子就因为暴君的突然出现而不复存在,徒留精灵们发自内心的畏惧与围绕在暴君身边的压迫气息。


花环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从少年头上坠落的那一瞬间,嘉德罗斯斜眼一瞥,金芒就托住了它,随后缓缓地落在少年刚刚落座的石上。


“玛琳菲森!”这时一个叶精灵从树上滑落下来,险险地停在了枝桠末端。它趴在那里,壮着胆子冲着嘉德罗斯已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背影大喊,“你要把爱洛带到哪里去?”


“不要这么激动。”雷德挑眉,咧嘴展露出一个闲适的笑容,“放轻松——主人只是把小爱洛送回家里去休息,天色已经晚啦。”随后就再次化为乌鸦追着嘉德罗斯而去。


精灵们这才放心下来——然而就算玛琳菲森真的要对爱洛做什么,他们也抗争不了。


暴戾恣睢的玛琳菲森会抹杀所有的精灵——他向来不喜欢弱者无力的挣扎,容忍它们的存在已经是暴君给予的至高无上的恩惠——从此森林就会变成真正意义上的死气沉沉了。


精灵们不禁悲从中来,细小微弱的呜咽声开始在这一片小小的地方此起彼伏。


 


-


 


第二天早晨。


格瑞依然拎着他那把绿色的柴刀,被嘉德罗斯引领着,穿过丛生的荆棘,来到了摩尔森林内——裙子倒是换了一条。


嘉德罗斯这次没有选择在暗处观望,而是干脆地就坐在了离对方不远处的巨树下。身体靠着树干,写满威严与孤傲的鎏眸缓缓阖上,似是就这么睡在了树下。


乌鸦栖息在枝繁叶茂的巨树上,被拥簇的树叶隐去了身形。


“没事的,教父他其实很——呃——仁慈。”看着精灵们都犹疑着不敢接近,格瑞出声道。紫眸里是一丝不苟的认真,“请过来吧,教父他不会伤害你们的。”


雷德倚在树上,听到少年一本正经的话语差点笑出声音。他只能忍住笑声,身体都在因为憋笑微微颤抖。树叶都因为雷德有些激烈的动作而被可怜兮兮地震下去几片,飘摇落地。


爱洛居然说玛琳菲森仁慈,哈!真是滑稽而又稀奇——这好比森林里的小家伙们不再载歌载舞,语笑喧阗一样令人惊异不已——真是可爱的小爱洛,还没察觉到玛琳菲森的本质吗?明明精灵们每次见到他反应都是那么的过激。


精灵们也被格瑞的话语惊到了,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爱洛第一次跟它们说这么多话,居然是玛琳菲森的缘故。


不对不对!一只地精灵大声地叫嚷着。因为,他居然,说玛琳菲森仁慈!


不知道谁先起了个头,精灵们开始哄堂大笑。大家嘻嘻哈哈地笑着,平时灵动悦耳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有些古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爱洛居然说玛琳菲森——仁慈,真是天大的笑话!


有些精灵笑出了眼泪。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玛琳菲森啊!


格瑞眨了眨眼,不理解精灵们的反应。只能手执烈斩安静地在那里站着,如同一株毫不起眼的野花。


“笑够了吗。”嘉德罗斯悠悠地睁开眼,声音有几分喑哑。他弯曲指节叩了叩树干,雷德立刻就如同熟透的果实般坠落到地上——这棵树不结果实——发出“砰”的闷响。他吃痛地揉揉发疼的部位,却没有说一句抱怨的话。


精灵们的笑声戛然而止,转眼间又呼啦一下惊慌地四散逃开了——谁都不想当那个以儆效尤的倒霉蛋。


格瑞回头看了看依然靠在树下的嘉德罗斯。对方对自己扬了扬下巴,眼中的不屑一顾慢慢地消散。


“它们很怕您。”格瑞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是。”嘉德罗斯并不否认,反正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嘉德罗斯又再次阖上了眼,“因为我是嘉——玛琳菲森。放纵恣意是强者的特权。”


“不可理喻。”


“随你。”嘉德罗斯懒懒道。说他不可理喻,是个疯子的人多了。


格瑞颇为无奈地看了对方一眼,扛着烈斩刚要转身去寻觅精灵们——顺便好好将这个美丽的森林游览时,嘉德罗斯又出声了。


“不要穿洋裙了吧。”轻绕指尖释放出一缕金芒将少年渐渐包裹起来,“看着很别扭——可以了。”


格瑞看了看自己身上焕然一新的衣裤,又看了看对方。


“随心换的。”当然你要觉得不好,我也不会换——


“谢谢。”


格瑞对着嘉德罗斯,慢慢展露出一个有些生硬,但是确确切切是真心实意的笑容。嘴角的弧度是清晰可见的,眼中的粲然也是。一瞬间仿佛万物复苏,欣欣向荣。


这时候精灵们就会在森林里唱起歌谣迎接春的来临,处处盎然生机。连最为荒凉的悬崖上也会接受春风的恩惠。


如同春风拂过心田。


嘉德罗斯愣了愣,反应过来时少年已经不在这里了。对方就像一只自由自在的蝴蝶,不知道下一秒会停驻在哪朵花上。


 


-


 


爱洛每天都会由摩尔森林的统治者引领,穿过丛生的荆棘,来到这个如同仙境一般的地方。


精灵们已经渐渐习惯嘉德罗斯对格瑞的如影随形了——这并不妨碍它们与爱洛嬉戏。


爱洛拥有如同雪一般的发色,紫罗兰一样的眼睛,将森林本来就绝美的景色倒映得更加梦幻高贵。让所有精灵折服的精致容颜,以及最纯净的心灵。


精灵们对贵客送上最高礼节的招待。它们带他将整个摩尔森林观光个遍,一边走着一边唱着欢欣的歌。为他献上最甘美的野果还有甘甜的泉水,将这里所有的美味给他品尝。龙鸟愿意让他骑在自己身上,随后它就会带他体验在空中自由翱翔的畅快感。


带着花环的爱洛会时不时地展露出笑意,平平淡淡却足以俘获所有精灵的心。会安安静静地听着小家伙们的絮叨——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时不时地应上一两句。


生着龙角的暴君就只是默默地与爱洛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也不会与他交流,不知是有何用意。


每天爱洛都会空出一段时间来磨练自己的刀法,或是与玛琳菲森坐在一起,看着精灵们花样层出不穷的盛大表演。有时会偏头与玛琳菲森低声说着什么,眼中映出的是精灵们表演时绽开的莹光。


嘉德罗斯把格瑞送回去的这一段时间,精灵们就会开始聊天——现在的话题都是围绕着爱洛。


姑娘们!一只花精灵坐在含苞欲放的花骨朵上,前后摇晃着自己的双腿。我认为,爱洛也许真的能感化玛琳菲森那如石头般冷硬的心!


对呀对呀!又是一只花精灵附和道。你们看到玛琳菲森看爱洛的眼神了吗!那是看待自己所珍视的眼神!那个玛琳菲森居然会珍惜谁了!


可是,你们忘了吗?叶精灵弱弱地出声道。玛琳菲森,可是亲手对爱洛下了诅咒……


霎时所有的精灵一起噤声了。


 


-


 


“教父。”嘉德罗斯睁开眼,就看到格瑞正蹲在自己面前。平时一直围着他转的精灵们在此时全部不见了,只剩他与少年——雷德也不见了。


“怎么?”


“……”看着少年欲言又止的犹疑模样,嘉德罗斯有些好笑。


“您的角,是龙角吗?”格瑞一副终于下定决心的模样,问出来的问题却让嘉德罗斯一阵无奈。


“是。”


“那您是龙吗?”格瑞问出这个问题后没等嘉德罗斯回答,就迅速地否决了自己,“不对。您的翅膀明明是鸟翼。”


“生来就是这样。”嘉德罗斯懒懒道,“不是龙也不是鸟。”——是近神。


“这样。”格瑞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目光炯炯地盯着对方头上盘旋而上的龙角,“……可以摸一摸吗?”


“……”嘉德罗斯是要拒绝的。可当望进对方眼中那瑰丽的紫色花海时,他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如同被蛊惑了心智。


得到了允许后格瑞才放心地将手放上对方的龙角——比想象中的要光滑多了。


看到对方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叹,嘉德罗斯一时语塞,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


 


嘉德罗斯勾了勾手指,被褥就盖住了少年身体裸露在外的部分。


他凝视着格瑞恬静的睡颜。对方睡觉很安稳,睡相也好。嘉德罗斯深吸一口气。


“我撤回我的诅咒,让它消散吧。”


金芒在即将触碰到少年时,被漂浮在少年周围的莹绿色的雾状物给抵消了,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那是他的诅咒。


……什么。


嘉德罗斯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不详的预感被越放越大,逐渐占据了整个脑海。


“我撤回我的诅咒,让它消散吧。”


夺目的金光瞬间从嘉德罗斯手中绽放出来,径直袭向那团绿雾。然而在接触的那一瞬间,能量又被其消融了,干干净净的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


嘉德罗斯这次干脆动用了最大的力量,刺眼的光芒以排山倒海之势咆哮着向那团雾气席卷过去——徒劳无功,就好像冰再怎么巨大也会被火熔化。


此时他下诅咒时狂妄恶劣的语气就脑海里被无限的放大,狠狠地与脑壳相撞出一圈圈的回音波纹,震得大脑生疼——


“这个诅咒会持续到时间的尽头,没有任何的能力能够解除——!”


该死的!该死的!


时间越来越近,嘉德罗斯就越来越焦躁。他看着一无所知的少年依然每日来到森林中与精灵们嬉戏,被大家所爱着。即使冷淡如少年,嘉德罗斯也能注意到对方不经意间就流露出的恬淡笑意。


越是如此,嘉德罗斯越要发疯。


他好像是迷醉在了少年澄澈干净的眼里,那是一片他永生无法探索完的星辰大海。他在美好的幻梦中无法自拔地迷恋上了对方——一如那紫罗兰的花语。他好像是走火入魔了,有了戒不掉的瘾,而格瑞就是他的毒。


真是验证了那句话——天道好轮回。冥冥中一切早已注定,不过是报应罢了。


 


-


 


“格瑞。”他呼唤着不远处认真练习刀法的人,“过来一下。”


格瑞闻言后停下了动作,将刀往地上一插就踱步走到嘉德罗斯身边后坐下。


“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这句话说出口后,嘉德罗斯就感觉心脏跳动的声音开始被放大,在耳畔咚咚直响。


“什么事?”


 “世界上有一种邪恶的力量,”嘉德罗斯缓缓开口道,“我没有办法不让它伤害你——”


“我想我能保护好自己。”格瑞眨了眨眼,对对方突然毫无头绪的话语感到奇怪,“我已经快十六岁了。”


十六岁,十六岁!该死!


“我明白。”嘉德罗斯终于要将其全盘托出时,格瑞开口了。


“我想等我再大一些,就搬来和您一起住。”此时少年眼里有了暖暖的温度,“这样我们就可以互相照顾了,不是吗?”


嘉德罗斯呼吸一滞,随后他艰涩地开口道。


“不用等你长大,现在就可以搬来。”


“是吗?那我回去告诉我的三个婶婶好了。”格瑞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去拔刀,“明天见,教父。”


“……”嘉德罗斯没有说话,只是目送少年离开。


——时间不多了。


 


-


 


“教父,她们告诉我,我其实是人类王国的王子。”格瑞垂下眼帘,语调平平,听不出喜怒,“在我出生的那一天,我被一个拥有魔法的暴君给诅咒了——在我十六岁生日那天,我会陷入永眠,只有真爱之吻能将我唤醒。”


嘉德罗斯静静地聆听着,不发一言。


“三位婶婶其实也是摩尔森林的仙子。她们被我的父亲嘱托,将我带离王国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地方,抚养到十六岁生日过后的那一天。”格瑞顿了顿,“甚至异想天开地想将我当女孩养大。”


“她们告诉我,给我下诅咒的那个暴君就是——”


“玛琳菲森。”嘉德罗斯喃喃般又重复了一遍,“玛琳菲森。”


“然而今天就是我的十六岁生日。”格瑞盯着对方,紫眸古井无波。


“……格瑞。”


千言万语化作的只有对方的名字。嘉德罗斯一直都是呼唤的对方的真实名字——有一种被特别对待的错觉。他伸手去抓对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格瑞感觉如同在手腕上加了一副沉重的枷锁。


随后他就挣脱开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摩尔森林。


嘉德罗斯第一次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可是他只是站在那里,宛如一尊石像。


过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他必须要跟着少年,即使他进入人类王国的城堡,他就会被攻击。但是他还是抬手招来乌鸦,随后展翅疾飞出森林。


“等一下,玛琳菲森——”


 


-


 


刀光闪过,又是两个侍卫倒下。


“父亲。”格瑞手执烈斩,面无表情地走向一脸不敢置信的对方,“请放弃屠杀玛琳菲森这个计划。”


“为什么,我的孩子?”国王握紧了铁剑,心里一阵恐慌与惊异,“玛琳菲森可是下了诅咒给你——”


“我不在乎。”似乎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坚定,格瑞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我不在乎。”


不在乎是否陷入永眠,不在乎会不会有真爱之吻来拯救他。


诅咒这件事情,他很早以前就从守不住秘密的精灵们那里听说了。格瑞以为自己会惊讶,愤怒,失望,然后对玛琳菲森恨之入骨。但他其实什么反应都没有。但在他同时听说了人类王国的“屠杀”计划时,他的内心却开始波动起来。


顾名思义,屠杀——目标玛琳菲森。


“我的孩子,你疯了。”国王先是不敢置信,随后开始大笑起来。他其实完全不在乎他的孩子,他在乎的只有他的权力与地位。他一边摇着头一边笑得前俯后仰,说话都断断续续的,“你疯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太阳落下来了呀!”


  


-


 


夜深。


嘉德罗斯放轻自己的脚步声,步伐平稳地行走在城堡的螺旋阶梯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得这么轻,明明这个城堡的人已经差不多被自己杀光了——包括那个早已疯魔的国王。嘉德罗斯用魔法祛除了身上的血腥味,他不想带着这股罪恶的味道去见格瑞。


找到格瑞。他现在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即便他知道自己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可他就是要去看看格瑞。精灵们的话语现在还萦绕在耳边,一句一句如同丝线紧绞着心脏,疼痛得令人难以呼吸。


——爱洛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他跟我们说,他根本不在乎诅咒,就算陷入永眠也没关系。


——他在乎的,是您呀。所以他要在这天赶回城堡,阻止那个屠杀您的计划。


——这样一来,即使他永远地沉睡下去,也不会有任何威胁您的存在了。


嘉德罗斯走着楼梯,仿佛它就是一个莫比乌斯环一般没有尽头,只有无尽的循环。


乌鸦这时来到了嘉德罗斯的身边,引着嘉德罗斯来到那个房间前——它找到了。嘉德罗斯将乌鸦再度变为人形,就径直推门而入,雷德在他的身后轻轻地合上门。


格瑞就躺在精致华美的床榻上。嘉德罗斯大步走过去,凝视着对方的睡颜——对方的呼吸均匀,睡颜恬静——就如同过去那无数个安稳的夜晚。


可是嘉德罗斯知道,眼前的人却再也不会迷迷糊糊地醒来,然后睡眼惺忪地和自己说早上好了。


“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嘉德罗斯就这么直直地站着,开口了,“我的所作所为是不可饶恕的。”


恣意狠戾的暴君在此时褪去了一身的傲骨与威严,此时脆弱得像个与父母失散的孩子,迷茫而又无助。他完全不会想到,当初一时兴起埋下的种,生长出来的尖刺将他弄得鲜血淋漓,狼狈不堪。


他想对沉睡的人说些什么——尽管对方听不到——自己的心声也好,对对方的爱恋也好,午夜梦回时,出现在梦中的那片绚烂的紫色花海也好——全部都破罐子破摔地告诉对方。


可是暴君就是木木地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不愿意让自己满贯的软弱情绪随着话语流露,即便他已经伤痕累累。嘉德罗斯如同被冻结在了那里一般——钟表还在走动,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我发誓。”过了很久,他终于说话了。语调平淡,其中的坚决却完全不可忽视,“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会保护你不受伤害。”


随后他俯下身,对准少年的嘴唇吻了下去——是梦寐以求的柔软触感,但他却没有半分愿望实现的快乐。悲怆填满了胸腔,挤压叫嚣得人喘不过气来。


 


-


 


雷德叹了口气。嘉德罗斯终于肯将目光从对方酣睡的面庞上撕下,刚刚转身欲离开时,就听到了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清冽——


“嗨,教父。”


他顿时僵硬了身体,随后缓缓地转过身去看躺在床上的人的脸。


瑰丽的紫罗兰盛放着,一如既往拥有着令人着迷的神秘魔力。对方也看着自己,掩不住眼中零星的笑意。


“嗨,格瑞。”他望进对方眼底,“叫我的名字。”


“玛琳菲森。”


“不。”他走上前握住对方的手,目光炽热,“是嘉德罗斯。”


“——嘉德罗斯。”


尾音被碾碎在突如其来的吻。雷德转过身不去看,但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是真实的爱啊。”


 


-FIN-


感谢您的观看!

评论

热度(277)

  1. 共19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